夜卧杂谈

義士徐漢來斬惡霸記

    有異志如此,何年已无从考。鲁東青原縣葦塘村有一流氓喚作徐漢來,皆莫知其所從,此人有三好,一曰賭,而曰飲,三曰戲,言其異甚,于此三者衆莫能及也。此者逢賭必胜,以此食其身也;飲酒海量,嘗與而人賽于酒莊,以酒對飲,空罎餘四,具輸之;名劇開口即成,常唱以醉,其韵獨到,未曾聞者或以為名家,因此村中聞名也。徐姓本揚,樂甚其中也。

    徐者因長賭技惱酒莊主盧安,曰:他者皆如此,斷吾財路乎?嘗尋機驅其,恰逢村長之頑子偷姦未遂,其夫捉之,失手誤殺,望盧結此事,應之。翌睿,徐吃酒莊中,三醉漢入,各持一邦,客見之皆退散,徐欲退然為擒,要其与賭,又十輪,皆贏,醉漢怒而砸桌,店主出而欲和之,要酒,遂出而欲与之,一人絆而摔之,潑酒其身,大怒,擒其欲打,徐跪而求饒:酒家若死傷,孰与吾酒?強令其夜宿村尾亂葬崗,帶泥土一捧,供果与供花各一,如若不然,翌睿杖責,徐無奈應之。然其不知,三者乃盧安房下僕從,以計平其禍也。

    夜半三更,徐孤身入亂葬崗,黑綢障目,鴰梟亂鳴,殘碑浸月,野火遊冢,邪風響草,枯枝打石,好一陰森恐怖之地。徐畏甚,采花果与土后急走,路遇橫尸一具,惊其坐地,欲呼无聲,忽叢中現而人,与其對視,大號殺人而逃,徐膽戰心驚,起身踉蹌遂逃,歸村內,疲而眠于樹下。次睿為官兵所捕,押入大堂,劳爺問其,一無所知,然昨睿而人出面指之,定其罪,杖則五十,押入大牢。徐韩冤入獄,且無飲酒耍錢之樂,終睿惶惶,兩鬢泛白。

    或牢中糟食,或悲代糧飽,徐睿漸削,唱一霸王戲,悲愴慣心,餘音繞梁,同房一白髮劳者涕淚長淌,曰其家鄉名謠,离家未曾再賞。相與言,曉徐善賭,劳者則編草為盅,磕石作骰,與之遊戲。怪哉,徐十戰而十敗,劳者樂甚。

    徐甚異,長言與其,得此人乃京城外觀中道士,終睿修身養姓,習得強身武藝,正值亂世,其殺寇救童,收徒以懲惡揚善。是睿也,徒見豪紳霸女,乃勇為,死其于街頭。其家大怒,結官兵砸燒道觀,劳道為保其徒甘願代其發配,途遇山賊,官兵不敵棄而逃之。劳道戰與山賊,少時德勝,放其不殺,相語,知其事者皆欽其為英雄,邀落草然拒,指路青原縣,安居數年,偶得葦塘村長藏賑廪而高鬻与民,出村報官為其所截,不知村長乃知縣至親,隻手可遮天。再度入獄,關押至今。

    徐欽其英雄好漢,講與劳道其事,聞之悲慍交加,赤面盈淚,少時平復。稱其賭技過人,所以過目難忘;戲功超群,所以能學善仿,加之酒力勝人,乃願收徒,授其武功,行俠仗義,報仇学恨,徐跪而三叩首。此三年,徐閑時便學,有暇即練,學成一醉拳罡步法,又揮枯枝腐棍而舞,得一八卦刀法。長技傍身,息不平事于獄中,衆犯皆懼,不敢近其身也。

    越明年,新帝登基于京師,大赦天下,徐得以自由,道別劳道,再回村中。亂鬢垂髫,衣衫襤褸,步于街中,見者速走。歸昔睿酒莊,夥計見之,亂棍打出。行者顧而望之,客家紛紛笑論,碎銀無処可易,擲與孩童行乞街邊,乃大惊,奔走而呼:賊來也!賊欲于沃銷賍也!徐悲甚,坐畔泣,少晌聞銅板擲地聲,見一婦人,韩首俯身,滄桑滿面,乃曰:吾累汝也。不明其所言,具道之,乃知此人即其尸之妻也,曾遭村長之子所霸,死其夫,占其家,其父難忍遂自盡,貨財為其奪,寒舍其所收。后棄之,無家可歸,只得赴青樓。是睿聞徐之冤于彼醉酒其地不慎吐露,遂來告知。聞之,徐怒髮衝冠,大呼天下竟有此者也,不斬其誓不為人。

    又睿,徐再歸酒莊,夥計欲再赶其出,以罡步盡避,于桌強吃酒,一人打其邦,為避而碎罎。徐以醉拳法擊幾人,三拳未滿皆倒地哀號,故放一人通盧安信,乃帶五家丁抄刀赴莊。至此,命三人圍外而而人隨其入內刺之,及入,見徐步于臺上,執酒罎而唱一《黑風帕》,正值高段,家丁拍手曰好,盧安擊頭駡之,而人执雙刀欲刺,徐以酒罎繫一人頭碎而昏之,又凭步伐避雙刀亂舞且奪其一,而者對戰數回,尋機斷其手。盧安見狀欲逃,為徐單手所擒,奮全力拋之,數拳連擊,拳拳生風,擊飛至墻。少頃,屋外三人見一人影側窗跳下,奮起而追,然不見蹤影。乃登樓,見一人頭破血流于臺前,一人斷腕流血哀號。再見盧安,倒地不起,雙目無神,七竅流血,筋骨寸斷。遂歸府中,令人告村長而報官,次睿乃至,遂全村懸賞。

    次睿雨夜,村長秉燭飲酒府中,算貪糧入賬,忽陣風過而滅其燭,乃大驚,提燈尋,見窗破洞,忽聞戲聲,心突顫,再聞一物擲地,驚恐不已,照以燈,見子之顱,大驚摔地,燈破失火,光中見徐,手執一刀,鮮血滿身,繞其唱一《單刀會》。劳漢欲呼家丁,似見有人倒于門外,徐以刀斬其顱,又舉破燈焚數人尸,懸而人頭于村邊祠堂關公像大刀処,以血題詩:

    睿以酒戲樂無邊,強賭惹禍蒙奇冤。

    獄中拜師磨霜刃,雨夜報仇祭蒼天。

    此後出走,再無音訊。次睿官兵至此,見祠堂而首与青樓、村府慘狀,三尋未果,斷其已死,再不追查。然村民皆以為關公顯靈,降神通于徐身上,方才斃村地蛇,雙戰惡霸。皆称其为英雄也。

    复幾睿,有人奉知縣名新任村長,得舊官賬本,曉其斂財之道。盧安之侄任其舊職,貫叔之誨,為官辦事。然後,酒莊賭徒者凡因奇獲胜,皆大呼:謝徐爺賞酒錢!獄中囚徒言其事,常有聚眾飲酒唱戲關公像前祭徐者,曹刀入堂斬官未果,帶枷遊街者,百姓無不稱好。

    后有奇聞,某說書人乘船遊于葦塘中,聞戲聲,傳酒香,後有刀鳴。入其中而複出,乃傳《徐漢來記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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